第七十九章:黄猫在后
第七十九章:黄猫在后
喜媚正屏息凝神,却忽然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意自身后升起。 只听得枝叶“沙啦”一响,一团黄影裹猛扑而至。 那是一只皮毛油亮、黄底黑斑的大山猫。 利爪在树冠中划过寒光。 …… 太后寝宫外,日头正当午。 她平日都住在朝歌外的皇家园林里。 殷受受伤需要照顾,她才搬回来暂住。 殿外,阶下侍立的男女仆从皆头颅低垂,眉眼紧锁在阴影里。 对殿内传出的、毫不掩饰的男女欢好之声充耳不闻。 娇媚放浪的呻吟混着男子粗重的喘息,在光天化日下流淌,显然已然持续了不短的时间。 可外面人人如泥塑木雕般站着,连呼吸都刻意放轻。 在这里,眼睛和舌头都是奢侈品,要好好保管。 殿内,云帐翻涌。 风韵犹存的太后正骑在一精壮男子身上纵情摇摆,背上肌肤沁出细汗。 就在她攀上极乐边缘、放声嘶喊的刹那—— “砰!” 殿门被猛然撞开,一道矫健的黄影旋风般窜入,口中赫然叼着一团色彩斑斓、微微抽搐的玩意。 “啊!” 太后吓得魂飞魄散,从男子身上滚落。 她慌忙扯过散乱的锦被,掩住赤裸身躯,又惊又怒:“谁家的畜生!竟敢……” 她身下的男子却慵懒地支起上身,目光落在山猫和它口中的猎物上。 他伸手拍了拍凑过来的大猫头颅。 “别生气,母后,” 他嗓音带着未褪的情欲,慢条斯理道,“是我养的。” 山猫松开利齿,吐出一团斑斓的东西。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两滚,是一只色彩明艳的小雀,约莫孩童拳头大小。 它被吓得呆了,愣了片刻才开始扑腾翅膀,细爪蹬地欲飞。 可刚离地三寸,一只黄绒大爪便“啪”地按了下来,将它重新摁回地上。 爪子收着力道。 殷启赤着精壮的上身坐起,锦被滑落腰间,露出饱满结实的胸膛。 他脸上没什么意外之色,只是语气里带着责怪: “阿豹,我同你说过多少回了,别什么老鼠虫子都往我这叼。” 他话音未落,山猫四足下喷出一股灰白色的烟雾,迅速弥漫开来。 烟雾来得快散得也快,待雾气被窗外涌入的微风吹开,油光水滑的山猫已经不见了。 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用手足支地的少年。 他浑身赤裸,只在腰间围着一块布。 露在外面的皮rou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。 因为他的皮肤从脖颈到脚踝,全部覆盖着青黑色的繁复刺青。 层层叠叠,将皮肤完全遮蔽了。 最骇人的是他的脸、 颧骨、鼻梁、眼眶都被人以刺青强行勾勒出山猫的轮廓与斑纹。 口唇两侧甚至刺出长长的须痕。 他仍维持着四肢着地的姿势,抬起头,用一双泛着琥珀色的瞳仁看向两人。 太后受了惊吓,猛地向后退,连被子带人差点滚回卧榻。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血色尽褪,“这是什么鬼东西?!” “母后别怕。” 殷启手臂一伸,连人带锦被重新捞回怀中,从背后紧紧拥住娇躯。 他低下头,温热的唇落在她裸露的肩头,轻轻安抚。 然后贴着太后的耳廓,热气拂过她汗湿的鬓发:“母后不记得了?” 太后被他箍在怀里,惊魂未定,反问:“记得什么? 殷启低低笑了一声。“母后真是贵人多忘事。” 他松开些许怀抱,让太后能侧过脸, “那儿臣提个醒——大王,我那位好meimei殷受,小时候是不是养过一只猫?” 一只通体金黄,被她宠 上天的黑斑黄猫。 太后怔了怔,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。 是了,殷受少年时的确有过那么一只猫。 那是先王给她的异国贡品。 那猫儿皮毛油亮如金缎,性子却野,唯独对殷受亲昵。 殷受非常喜爱,命匠人打造金铃银项圈给它戴。 甚至还给它封了个“捕鼠大将军”的虚衔,准许它在宫中随意行走。 那只猫后来…… “那猫后来不见了。” 太后喃喃道,“我想起来了,她发了很大的脾气,将朝歌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。伺候猫的宫人内侍倒了大霉……” 有对负责照料猫的夫妇,是宫内低等的杂役。 猫丢了,她的怒气自然要人承担。 廷尉拷打,逼问,最后两人熬刑不过,双双自尽在了狱中。 好像……他们还有个孩子? “那对夫妇有个儿子。” “猫丢了,父母死了,他们的孩子……” 殷启嗤笑一声,手指摩挲着太后肩头细腻的肌肤,“大王当时哭闹不休,办事的人为了让她消气,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。他们把那夫妇的孩子抓了去,用针和永不褪色颜料,照着丢失那只猫的模样,活生生的、一点点地将他全身的皮rou纹成了一只猫。” 太后身躯一颤,脖颈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。 “看来您后来忘了这事,”殷启的声音将她从回忆里拉回,“大王后来也忘了,这小孩就没了邀功的用处,自然就被当成废物,扔在了堆填秽物的角落里,任其自生自灭。是我,”他顿了顿,“把他捡了回来。请了医生保住他一条命,顺便请能人异士教了他些傍身的小法术。如今他替我看看家,护护院,倒也伶俐。今日贸然闯进来,大约是……” 他瞥了一眼少年手掌中瑟瑟发抖的斑斓小鸟,“发现jian细了吧。” 太后听完阿豹的来历,表情不怜倒恶。 她撇了撇嘴角,神情相当刻薄:“难怪先王的多孩子里,我最讨厌你,鸡鸣狗盗,上不得台面。” 殷启闻言不恼,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,他的胸腔在震动: “母后,您这话可说得不对。先王不是只有两个孩子么?其他的骨血……” 他凑得更近,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,两人气息交融, “不都早早地被您‘照顾’没了么?” “仔细算算,能活到今日、还能伺候您的,可不就只剩我了?” 他舔了舔嘴唇,笑意加深,“可见在母后心里头,最喜欢的孩子是我。”